【庄陈/楼诚衍生】退路 09
手术前，陆晨曦在走廊里碰到已经换好了手术服的庄恕——今天是她的助手。
“你见到刘瑀的哥哥了？”他刚结束了另一台手术就立刻赶了过来，消息是听路过的实习医生说的。
“嗯，进手术室之前刚见到，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总，还带着一个助理，据说刚从国外回来。怪不得他爸都住院三天了才见到人。”
庄恕点头，仔细体味一番这意味深长的语调，暗笑她的女孩子心性，总是忍不住在别人的故事里无端投入感情。
“而且啊，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好对付。”她又补充道。
庄恕依旧只是点头，但陆晨曦却突然看向他，脸上一副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神情，“哎，你知不知道，那个刘瑀竟然是个画家。日本留学回来的，还在国外出版过画集。难怪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，就觉得她一副艺术家的模样”
“艺术家什么样？”他对这句主观判断似乎比对已知的客观事实更感兴趣。
陆晨曦双手洗刷完毕举在胸前，站在一旁等他，“脸上没有表情，我不是说你……看起来……不食人间烟火。”
一句老掉牙的形容，虽然他也曾引用过这句话。不过天长日久他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原因，其实就是不会做饭而已，如果有人愿意为之洗手作羹汤的话，他们也是很享受的。他还记得当自己把这个根据经验得出的结论告诉艺术家的时候，艺术家一手飞过来的抱枕。
“笑什么？”
他的大半张脸都遮挡在口罩后面，却还是被看到了眼角露出的笑纹。“缓解紧张情绪。”他随即正色道。
陆晨曦显然对这个回答半信半疑。
而他也不打算解释，避开她的目光绕过洗手池。
“走吧。”
如果说手术台是医生的战场，那这一仗算是打得久的，不过好在结果还不错。
等到病人被转送到重症监护室，又跟家属交代完毕，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。庄恕和陆晨曦白大褂里还穿着手术服，两人谁也没有打算去换下来的意思，于是干脆结伴直奔食堂。
“老庄！晨曦！”陈绍聪远远地撂下筷子冲他们招手。
两人别无选择只好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。
“手术怎么样？”
“还算顺利，就看术后恢复如何了。”
“哦，挺好的。那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,我请客。”他说着露出一排小白牙。
坐下就开始吃的陆晨曦咀嚼着排骨打量他，总觉得这人看起来怪怪的。
“陈绍聪你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？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，什么叫又……”陈绍聪对眼前一个沉默一个质疑的反应有些不满意，但也只抱怨了一句就又开心起来。
他压低了声音，凑得离两人更近些，“哎，跟你们说，我和杨羽领证了。”
咚！一根被剃干净的肋骨砸在餐盘边上。
庄恕闻声扭头，只见陆晨曦筷子停在半空，表情满是惊讶。“可以啊，陈绍聪！你俩在一起半年都没有吧。平时看着你磨磨唧唧的，怎么这事儿这么迅速。”
陈绍聪做了一个OK的手势，笑嘻嘻地伸出三根指头，“三个月。可我们俩都认识好几年了，想好了，觉得合适就结婚呗。你以为谁都像你和薛峦似的，一直等等等，等分手了还等，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。老庄你说是不是？”
“嗯？”庄恕一时恍神，不知道这人说的是陆晨曦还是自己。他慎重地点点头，假装没看到旁边飞来的白眼，“结婚……是好事。恭喜啊。”
陈绍聪一脸得意地回到正题，“那今天……”
“今天晚上我没空，约了薛峦，明天他的老师要手术。”
经她提醒，庄恕突然想起来他正是明天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，“对，今天晚上我应该也要加班。不如明天吧，等大家都忙完，明天晚上请你们去我家吃。绍聪，要庆祝也应该是我们祝贺你。”
这种事其实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的，只是听得祝贺二字陈绍聪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，他忸怩着答应，“哎呦，谢谢庄大神。那这样也行，明天需要什么水果蔬菜饮料我去买。喂，重色轻友的陆晨曦，你觉得怎么样啊？”
陆晨曦扬起巴掌作势要打他，他敏捷地后仰，庆幸自己躲得快。
“可以啊，有买菜的有做饭的，我当然乐意去凑个热闹，”她重新拿起汤匙，咬牙盯着陈绍聪，“我这可是看在和杨羽多年姐妹情分上。”
他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，“那我替杨羽谢谢你。”
趁着午后少有的安静空闲，陈亦度倚靠在单人沙发上打算小憩一会儿。
刚感觉昏昏沉沉接上了昨夜未完成的梦，耳畔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。不过门外的人也没敲几下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自己推开了门。
身侧扑来一阵风，他不情愿地睁开眼。
“薇薇……”
“你要和辉煌娱乐合作？”厉薇薇无视这人看上去不太清醒的样子，两三步冲到他身前。
“南方娱乐，”他呢喃着纠正她，但这不是重点，“你听谁说的？”
“刚才在咖啡厅遇到了《风尚》的黄主编。”
“那个女人就是喜欢多事。”陈亦度算是认识她，有过几面之缘。上次是在年初的一场慈善晚宴上，他被安排坐在她旁边。这个女人说话慢条斯理，却喋喋不休，喜欢探听和考虑一些与之毫不相干的东西。以至于一次谈话之后，陈亦度每次听到她的名字就生理性厌烦。
“所以确实有这回事咯？”
陈亦度坐直身体，避开厉薇薇直视的眼睛。
“阿度你不知道那是群什么人吗？还是你已经忘了他们之前对你、对DU做的那些事？就算你不记仇，躲远一点总是好的。说真的，如果他们敢到玲珑来，我一定会把他们骂出去。”
陈亦度趁着她说话的功夫，斟了一杯水举高递到她手上。“坐。所以啊，他们是不敢找你厉总合作的。霍家当年让他们栽了跟头，现在玲珑有霍家的股份，你又是霍家未来的儿媳，他们当然不敢轻易招惹你。”
“现在被招惹的人是你！”玻璃杯被厉薇薇置到茶几上，摇摇晃晃溅出了几滴水，“你是真心的想要和他们合作吗？”
“我是真心的——想赚他的钱。”
陈亦度俯身手肘抵在膝上，他看到厉薇薇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以置信，大概是因为她觉得完全不必要如此。“薇薇，合作的事也只是在谈而已。谈生意，又不是交朋友。他既然敢开口，我就敢接。至于最后是个什么结果，那要看我们到底是不是一路人了。”
可厉薇薇仍然觉得不甚妥当，却也不知道怎样劝说他，她细想自己似乎没能成功劝服过几件事，于公于私这人都实在有些固执。
陈亦度再抬头的时候，Tiffany已经站在敞开着的门边正要敲门，她正对上他的目光，顺便看清了屋内的来人。
“厉总在啊。”
厉薇薇笑着同她打了个招呼。
“陈总，还是之前的那位副总来电话说，他们老板回来了，问您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，想请您吃个饭。”
“明天……”陈亦度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日历。
“是南方娱乐的人吗？”
“您知道了？”反问即是承认，但Tiffany对厉薇薇平淡的反应还是颇感诧异。
“Tiffany，”陈亦度打断了她们的对话，“明天不行，跟他说改天吧。”
“好。”
厉薇薇对着Tiffany离开的身影发呆了好一阵子，没留意身边的人已经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摆弄桌上的纸质台历。
他的唇微微抖动，像是在数什么。
“你有事？明天什么日子？”
陈亦度背对着她将手中的物件放回原处摆正，“明天……周四，工作日。”
“哦，是吗……”这听起来没什么稀奇的。
可这又的确是事实——今天是周三。
所以明天是周四——是十一月一个普通的照常上班的周四——是十一月的第四个周四。
明天是感恩节。
TBC